招商局仁和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（以下簡稱“招商仁和”）近日完成了一筆資本補充債券的發行與贖回操作。2025年11月19日，其新發行的13億元資本補充債券正式計息，票面利率降至2.4%。與此同時，該公司行使贖回權，提前償還了2020年發行的8億元高利率債券，原票面利率為4.95%。通過這一“發新還舊”的資本運作，招商仁和每年可減少約2000萬元的利息支出。

這一案例并非孤例。據統計，2025年以來，已有20家保險公司通過發行金融債券補充資本，累計規模達741億元。盡管這一數字較2023年（1122億元）和2024年（1175億元）有所下降，但仍處于歷史較高水平。業內人士指出，在中長期無風險利率持續下行、信用利差收窄的背景下，險企正抓住窗口期優化債務結構，降低融資成本。

從發行細節看，險企發債呈現“量增價跌”趨勢。2025年11月，除招商仁和外，英大泰和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發行25億元資本補充債，票面利率2.3%；中國財產再保險有限責任公司發行40億元債券，利率僅2.2%。數據顯示，2020—2021年保險行業次級債利率多在3.6%—5.5%區間，2023年降至3%—4%，2024—2025年則普遍低于3%。以招商仁和為例，其贖回的舊債每年需支付3960萬元利息，而新債利息支出降至3120萬元，財務壓力顯著減輕。

險企發債需求旺盛的背后，是行業資本補充的剛性壓力。天職國際金融咨詢合伙人周瑾分析稱，當前險企補充資本的渠道主要包括股權增資和債務融資，但受股東出資能力限制，發債成為主流選擇。根據監管要求，保險公司發行資本補充債可計入附屬一級資本，提升綜合償付能力充足率；而無固定期限資本債券（永續債）則可納入核心二級資本，同時改善核心和綜合償付能力指標。

自2022年監管放開永續債發行以來，險企發債市場呈現明顯分化。大型險企憑借資本實力優勢，更傾向發行永續債以優化資本結構。例如，2023年泰康人壽發行行業首單永續債后，截至2025年，共有23次永續債發行，累計規模1216.4億元，占險企債券存續余額的近三成。其中，2025年以來發行的499億元永續債中，人身險公司占比達89%，較2023年的46%大幅提升。交銀人壽、中郵人壽、陽光人壽等10家公司成為主要發行主體。

中小險企則面臨更高融資成本與償付能力壓力。數據顯示，2025年前三季度，72家披露償付能力報告的險企中，50家人身險公司核心償付能力充足率同比下降。北京大學應用經濟學博士后朱俊生指出，償二代二期工程實施后，保險行業對資產質量、利率風險和長壽風險的資本要求提高，疊加高預定利率產品帶來的剛性成本壓力，資本補充成為險企持續經營的必選項。然而，多數中小險企因資本金薄弱、長期虧損，償付能力支撐不足，且高度依賴投資收益的“利差”模式進一步加劇資本消耗。

融資成本差異在債券市場體現明顯。2025年11月，中國平安財產保險股份有限公司發行60億元資本補充債，利率2.15%；而東方嘉富人壽保險有限公司同類型債券利率則達2.8%。更嚴峻的是，部分中小險企已出現債務違約風險。2025年9月，“15天安財險”未能兌付到期本息，引發市場對中小險企信用風險的關注。中證鵬元研究發展部資深研究員史曉姍認為，新會計準則實施和利率下行趨勢下，險企凈資產波動加大，資產負債管理難度提升，次級債市場分化將進一步加劇。償付能力波動較大的公司可能觸發延遲付息或暫停贖回條款，導致融資成本和難度顯著上升。